月光的走廊下,草丛旁虫子的嗡嗡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。
真的不耐烦啊。
为什么?
估计这个命运中,又有人因为我而死亡吧。
“做成什么样的艺术品好呢?。”
看来我只是一个灾厄之徒呢。
从来都是。
给予他人灾难的不幸者。
“位于始源之地的米开朗琪罗的雕塑总能给予我生存的灵感,他的作品的每寸每刻都证明着理性与忍耐。”
城尉擦拭着精致的电锯,不时的吸着鼻涕,凄冷的月光,慢慢照在电锯寒冷的齿刃上。
“位于这个房间中的肉体,看起来只是被虐杀玩具,但是,但是啊。”
城尉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汗,语无伦次的说到:“雕像,不,不只是形式美,一样包括着自己对于雕像本身的感触与共鸣,那是我模仿他的《夜》!怎么样?还有,还有,我最得意的《美第奇》!这些人体雕塑让我深刻的了解到,人体的光辉不该拘俗于肉体!”
极度的颤抖之声明示了他的兴奋,握着电锯的手不觉的猛烈晃动着。
“我是,我是奥莫辛甘的城尉!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吗?”
“能让那么多的人类成为艺术品。不是更加美好的事吗?身为罪孽,生为造孽的人群们得到我的净化,不应该感谢我吗?”
昏暗的房间慢慢清晰,微弱的灯光下,散乱血腥的尸体,被钉死在木制的雕像道具上,如同,如同屠宰场的猪羊一样被长铁钩刺穿。
“感谢你?开什么玩笑!杀害那么多人,你认为这就只是他们的错吗?”
我,好像,又失去什么东西了。
城尉用颤抖的手指着被雕刻的石膏覆盖的人,对我说到。
“这,这个无耻之徒,酒里放**,谋害钱财,不知杀害了我多少的子民,被净化成《酒神巴库斯》了,就是,是活该?。”
位于稍显眼的位置,被灯光照耀的男人的右手奇怪的向相同的方向扭曲着。
“你现在看的反抗奥莫辛甘的起义军著名的领头绵羊,被我做成了《胜利》,但是啊,这人体雕塑的意义……”
“肯定是我的胜利啊,呵哈哈哈哈,呵呵哈哈。”
城尉掏出裤带中的纸,擦拭着因为过度欣喜而流出的眼泪,嘴边口水的碎末也随着它的主人疯狂的扭曲着。
我瞪着发狂的城尉,指着身上满是鞭笞伤口的温雅,条条散乱的皲裂的血痕,印在温雅惨白的皮肤上。
“她,也是吗?”
滴答滴答的眼泪,掉在冰凉的地板上,身上经历过死亡的伤痕,又开始隐隐作痛了。
就像,被50度的洗澡水炙烤着新添的伤口一样。
“哦?小子,你对这个**有兴趣啊?”
城尉走进温雅的尸体,用手轻轻抚摸着上面满是伤痕的皮肤。
“别碰她!贱种!”
心脏狂烈的跳动着,全身的血液高速运转在我的全身,伴随着强烈耳鸣的晕眩感盘旋于脑中。
“贱种?会说话的家畜可配说这种话?啊?你们这些低贱的生命,不就是为了取悦我们而被杀戮吗?”
面前因被污蔑的脸慢慢被拧紧,本就混浊的双眼中慢慢失去了光芒,嘴边勾勒的勒痕渐渐扭曲,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的狂笑。
嘴边喷吐的唾沫,扭曲的嘴唇,失去光芒的双眼……
这个人,就是个疯子!
“也罢,也罢,既然你不能安安静静的满足的我崇高的愿望,那么……”
“那么我就告诉你,长的漂亮,一样,一样是种罪过!谁让,谁让她是你熟人呢?被抓住只能怪她长的太漂亮了,对吧……”
“对吧!”
城尉拉开电锯的拉环,缓缓轰鸣的电锯,随手砍断了散乱在地上的尸体。
他在干什么?
“看到自己亲密的人被“洗礼”,家畜,又会有何想法呢?妮嘻嘻。”
城尉轰鸣的电锯,慢慢向钉在墙上的温雅走去。
开……什么玩笑!
温雅姐……
鲜血,在眼前暴力的绽放。
温雅在白与红交错的惨淡色彩,永远定格在斯尔失去色彩的眼中。
“怎样?怎样?怎样?怎样?”
癫狂的城尉舔了舔溅在手上的血,露出丑陋至极的笑,满脸的痘疮上粘连着斑斑血迹。
远处的焰火在升温的城市上空奔走号角着,微弱的火苗,逐渐点燃干燥的奥莫辛甘。
焰火的余光,时不时照进昏暗的走廊,代替黄昏的,是燃烧绽放的城街,刀刃上的锋芒,倒映着燃烧的红色溶液。
“我就是正义,铲……铲除极恶之人的英雄!”
身体,又开始粘稠的疼起来了,就像,不,就是……
血流满了全身,从并没有伤口的皮肤上渗出红色的液体,滴答滴答的落在寒冷的地板上。
新纪年320年,奥莫辛甘爆发旱灾……
没有……幸存者……
又是这样!又要打上名为死亡的轮回结局!
反正,只是无尽的死亡而已吧,再死一次,一样无所谓。
反正生活已经没有意义了啊!
再去寻找不可能的答案,不是很愚蠢吗?
“所谓的正义,是为了成为他人的依靠而存在的!混蛋!”
斯尔冲了上去,全身的力量聚集在右拳上,想要揍烂他的肥的冒油的脸。
在窗外绽放的火花交错在斯尔的身旁,全力冲向那个可恨的电锯,冲向让斯尔疲乏的黑暗。
再去死亡一次,也无所谓吧。
只要,还能……
再去拯救因我而死的人们……
斯尔重心不稳,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难以抵挡的疲乏,轻轻的噬咬着他逐渐溶解的意识。
在斯尔眼中最后的余光中,只有那个肥硕的身躯,在月光中微微颤动。
“呵哈哈哈哈哈哈,我为什么不杀你?请你来这衣服都不给你,你是傻吗?当然要好好欣赏……肌肤嫩滑的**了,就像蜘蛛一样,抽干猎物的肉体,空留一身皮囊,诶嘻嘻嘻嘻嘻……”
“为……什么……”
“为什么?因为我是这里的主人啊!呵呵哈哈哈哈。”
城尉脱下伪装在自己身上的皮脸,不,防毒面具,直直的望着斯尔。
世界照常运作,人类无可比视,只是…你不知道而已!”
城尉蹲下来,看着眼瞳渐渐褪色的斯尔,低声说到,
“这个毒雾,就是你无法可视的世界,年轻的小屁孩!”
城尉歪着头,轻轻抚弄着濒死的斯尔,用颤抖双手的手从口袋中掏出精致的解剖刀。
“太让人……兴奋了!现在,现在就想为抱有罪恶的人赎罪……我该……有多么幸福啊,就像被蜂蜜罐糖填满了一样……幸福……”
城尉紧紧地握住刀柄,轻轻向斯尔的背部划下记号。
“等到有空闲的时候,再去……做该做的事吧。”
“浪费那么好的材料,我一,一样于心不忍。”
“这裤子,好难扒下来啊,这家伙系皮带怎么这么紧!”
“对于这样的死亡,就申报为,在与形仿人战斗中死亡吧,嘻嘻嘻。”
城尉抽开虚掩的门,蹑手蹑脚地按下书桌上的笔筒。
整齐的响声从床底响起,肥胖的城尉费力地将已经死亡的斯尔放进灌满福尔马林的容器中。
全息的屏幕发出光亮,毫无感情的机械声响起:
“代号073,正式入库,是否取名?”
“它的名字,就叫愤怒。”
代号073,“愤怒”已成功移入移入,等待指令……
困守于溶液中的肉体,被整齐的放在空旷的“艺术室”中。
所见之处,只有失去灵魂的肉体们,整齐有序的被安放在容器管中。
这里是,只有我不在的世界。
永远不会存在。
火焰和木头产生的浓雾,充斥着整个燃烧奥莫辛甘。
受惊的人们奔逃着,昔日的农林之城,被无法浇灭的邪火燃烧殆尽,农作物连同正在建设的房屋,一点点地被化为灰烬。
“请有秩序的离开奥莫辛甘!请有秩序的离开奥莫辛甘!”
全力奔跑的形仿人无视着普通的市民,全力向全副武装的警察发起进攻。
“茨娜,你在哪里啊?”
“救救我啊!”
“别挤!”
“内菈,牵着哥哥的手!”
摔倒在地上的人们被奔逃的形仿人踩成肉泥,燃烧着尘土与混杂的尸体,被随意的抛弃在街道旁。
“队长,你不是要去救卢卡尔吗?咳咳。”旁边疲累的秩守者抓按着发狂奔走的形仿人,“切,这些鸟人没达到限值的力气也这么大!”
护甲上满是擦痕与血痕的奈加回过头来,满是灰尘和伤口的面庞直视着满是燃烧烟雾的农林之城。
“我……也想啊!相对与私事,要……要先解决公事,咳,这些形仿人比他们那些持有者还……咳咳咳……还要麻烦!”奈加手握障枪,击倒着几近癫狂的形仿人,为什么偏要挑今天!
“队长,有人受袭击了!”
“队长!”
从浓烟冲出的形仿人,极速冲向武装的形仿人。
“队长,不要杀这些铁块啊!皇宫还没有下令!”
“到这时候了!还管那些鸟人干什么!”
“啊!”
疯狂的形仿人冲向疲累的秩守者,淋漓的鲜血如同化为花朵在灰尘满地的奥莫辛甘绽开,剩下,剧烈的惨叫。
“你们快保护百姓啊!别管我!咳咳咳……咳”
数名的形仿人冲出浓雾,撕咬着奄奄一息的秩守者,见骨的伤口的血汩汩流出……
浓烟中蜂蛹而上的形仿人,无情的撕裂了绝望的秩守者。
被咬的支离破碎的肉块,粘附着骨头丢弃于满是尘土的地面上。
“凯德……凯德被咬碎了!”
“诺泽!快拿手拷来!”
“奈加!皇护殿没有颁布指令!百姓已经没钱去赔偿战损了!”
“你管他那些!把手铐拿来!出了事我负责!”
“队长……”
“这座城市已经要陨落了。”
“求求你……求求你,别让那些无辜的人因赔偿形仿人而饿死吧。”
无法使用手铐的形仿人只能用肉身锁住癫狂的形仿人。
他们脑子有病吗?为什么还要那些百姓去偿还他们犯下的错!
“援兵呢?车辆呢?补给呢?拿这些打不死人的水枪有什么用?我们是敢死队不成?”
惨叫身再次响起,因秩守者被撕裂而溅出的鲜血如同巴掌一样拍在奈加身上。
今天,他们都已经要死了吗?
“保护百姓!保护百姓!”
农林之城,今日就要破灭了吗?
“别碰……我!贱种!”满身尘土的妇女瘫坐在破碎的瓦砾上,满眼绝望的挥舞着手中嘀嗒流血的刀刃。
“啪”
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?
“艾斯!你在干什么?保护百姓啊,都快死了还调戏什么女孩子。”
“艾斯呢?”
被刀刃捅杀的年轻肉体,静静的靠在烧焦的木头上,身上斑斑血迹,铺洒在浓浓的尘土中,衣上已被形仿人的牙齿撕裂,尽管如此,他依旧保护着无关的女人。
“艾斯…………”
“他自己先过来的……不关我的事,都……都是这个贱种的错!”
惊恐丑陋的女人尖嚎着,颤抖的手中架着满是艾斯血的刀刃。
贱种?
奈加两步冲上前,用带有破洞的胶鞋狠狠踢着女人的腹部。
“贱种,贱种,贱种死了还要护着你!他就是贱种!他就是要犯贱!去保护你们这些畜牲!”
女人冲了上去,用刀身狠狠地刺着奈加发旧的裤腿。
“他保护我们不是应做的吗?反正……反正我们也交了税金!就为我们死,你就是只低贱的狗,就是因为你们,就是因为你们!”
“我本来可以继续荣华富贵的,本来能继续让你们安安静静当狗的!”
“都是因为你们!”
再华丽的衣服,也无法抵御丑陋的灵魂……
奈加狠狠咬着自己的牙齿,从腰间掏出短刀,浓浓的杀意浮现在满腔怒火的眼中!
“今天就算我被形仿人咬死也要弄死你,崽种!”
“队长……我们快撑不住了……”
复仇的利刃,一遍又一遍的穿刺进罪恶的肉体中,只是……
只是,好痛啊,为什么心脏好痛。
“怎样?怎样?怎样?”
所谓的英雄,不过是廉价的警犬,给几口伙食就卖命的犬科动物!
“没有人会去保护它们!即使它们在守护最重要的人们!”
疯狂的形仿人入侵了生产工厂,粗工滥造的形仿人,不断从奥莫辛甘的浓烟冲出。
“是支援!是我们的支援!”
仿佛附和着地面振动,高空上的战机从及天的烟雾中冲出。
“我们有救了!能活着了。”
“队长,等集合后……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大家怎么了?
第二轮月亮的照耀之下……
天空的飞翔者,降下的不是补给……
成堆的汽油弹,朝地面上呼啸而来!
燃烧的火焰,涂抹在无边的田野和耸立的风车上。
为了弄死成堆的形仿人,为了弄死成堆的我们!
“这些畜牲,这些无与伦比的崽种!”
“保护队长!掩护队长!”
“什么?”
“跑,快跑,赶紧跑!”
“跑什么,反正都是死。”
“让队长活下去!去拯救我们的城市与亲人!”
“我们只能保护队长了!这是我们最后的任务!”
带给我希望的人们,他们总和钻石一样闪耀与坚固!
一定是如此!
“跑向艾斯特勒!那里是战乱的边界!”
“快啊!把这些疯狗弄死!”
钻石在黑暗中,一样无法发出耀眼的光芒。
“褚!”
被抓上撕咬的“亲人”们,永远埋葬于我的脚后。
“别管我!跑啊!别回头!”
大颗的泪滴,让我看不清前面的路。
“我会的!我会的!”
“奈加!你永远是我们的“钻石”!”
“永……咳咳……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无论钻石的周围有多么暗淡。
都有人粉身碎骨的要去照亮它身旁最为耀眼的光芒!
睁眼,闭眼,睁眼。
身旁的人,霎然消失。
就只剩下跑在最前面的自己了。
奈加重心不稳,狠狠的摔在地上,脊背发凉随之开始灼烧,轻飘飘的脑中没有力气再去睁开自己的双眼。
一条白色的光芒闪过,剩下的,就没有剩下了。
“斯克特,你咋捡了这个人呐。”
“能救活一个是一个,我们没有权利去漠视他们的死亡,懂不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我们是什么?”
战争中的淘金客!
为了寻找无尽的希望!
昏迷的青年从无尽的昏迷中苏醒,枯死的树干,轻轻托着奈加微热的身躯。
只有……我不在的世界……
光芒,穿过厚厚的云层,斜射在昏暗与红绿交错的艾斯特勒的上空。
在奈加的背后,是燃烧的村庄,远离城郊的破碎村庄,是他一切的一切。
是永远的奥莫辛甘。
“罪人奈加,破坏大量贵族私人物品-形仿人,可知罪?”
“知罪。”
“杀害外交官之女娜依巴,可知罪?”
“知罪。”
被判死刑的奈加,被压入牢中。
“自己明明是英雄的后代,为他人去死有什么不应该的?”
“奈氏的少爷,有劳您照顾了。”
“哪里哪里,不成敬意,不成敬意。”
“这是……一些心意……要是……”
被一箱金子保释的奈加,无力的从牢中走出。
那一箱金子,可以去挽救他们……挽救更多不应该死去的人们……一定是这样!
万千破碎的交响,从我耳旁尖锐的划过。
逐,逐渐坏死……
脑袋,坏掉了吗?为什么一直嗡嗡作响呢?
再怎么堕落,也无济于事吧。
我只是想要去逃避我不想见到的事实罢了。
一直都是这样……
走向彻夜响彻的夜店,与女孩子享尽鱼水之欢。
“再喝一杯!”
“这个帅哥好标准哦。”
“诶?我的我的!”
女孩子的香肩,贴附在我的手掌上。
明明可以做最亲密的事,却永远无法被给予一个拥抱。
我已经没有家了……
“只要奈加在的地方,那就是家,就是我的家。”
被数码和电线隐藏肉体的温雅,轻轻说到。
“诶?”
为什…………么
一阵风吹过,带着路边樟树的叶子,在奈加眼前忽闪而过。
雨中的风,穿过水泥丛林,抚平我们的急切。
光芒,穿过厚厚的云层,斜射在昏暗与红绿交错的艾斯特勒的上空。
阳光拥抱着她,雨点带走身上附着的水珠,洁白的手臂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通透的光芒。
我只是,我只是……
她头上的帽子,随着微风,轻轻抖动,粉蓝色的帽带装饰,随着她轻盈的淡灰色头发,随风飞舞着。
我,奈加,才没有被打垮,只是,只是少了个老婆罢了……
儿子,你终于为此而振作了啊。
就算这样……
通透晶莹的眼睛,如同倒映着所珍视事物的一切。
不知人类眼泪为何物的“温雅”,一直在哭泣。
我跨越了死亡与肉体,只是为了陪在你的身旁。
所以,所以,只要这样,只要这样。
回报我的陪伴,好吗?
我奈加,是为欲望而生的男人……
十恶不赦,罄竹难书!
在这只有我存在的世界中,我,永远只是一个,只是一个……
一个无耻的混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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